美国工厂毒气泄漏造成55万印度人死亡

美国工厂毒气泄漏造成55万印度人死亡

黑暗中熟睡的人被呛醒，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掐住脖子一般呼吸困难。夜空不知何时被白色浓雾遮盖，如同一张巨大的裹尸布。人们不明缘由，无助地逃出家门，却有越来越多的人倒在路边抽搐着，再也没能站起来，人和牲畜的尸体躺在一起。这是1984年印度博帕尔市发生的严重泄露事故，2.5万人直接死亡55万人间接致死更有20多万人留下终生残疾，突如其来的白雾究竟源于何处？是什么导致了这场大灾难？

12月2日晚，当班的工人在工厂内闻到了异样气味并上报了异常。这是一家生产杀虫剂的农药厂，归属于美国联合碳化物公司。已经在博帕尔设立并运行了十五个年头，设施老旧，储存了大量生产杀虫剂的原材料异氰酸甲酯简称MIC，是一种致命氰化物。

尽管气体是致命的，但微量泄露经常发生，没有引起严重后果，这次也不例外。工人上报的异常被当作微量泄露忽视了，在控制室的操作员苏曼抬头看了一眼储藏罐压力表上面读数显示为零，他松了口气继续和同事们谈笑然而这份轻松并未持续太久。突然间，读数表像故障一般，指针直接飙向最高，读数表竟然爆表了。

压力表经常出故障，苏曼亲自来到储藏罐所在处，眼前的景象让他看呆了。地面震颤混凝土裂出了缝隙，咝咝声不绝于耳，仿佛一台巨大的蒸汽机正在地下运转。苏曼知道那是气体泄露的声音，他逃也似地回到操作室希望能做些什么。高压下的MIC气体猛冲进了排出气洗涤器，工人们希望它能中和泄露的气体。没用，洗涤器不知因为什么故障根本没有运转，苏曼又猛按下燃烧塔开关，燃烧塔可以处理掉大量毒气，然而燃烧塔也没有运作。

工人们慌乱中尝试做最后的挽救，他们打开水枪，冲向不断涌出气体的烟囱，还是没用。水枪压力太小了，根本达不到烟囱的高度。苏曼绝望了，他按下警报并通报泄露刺耳的警铃在空旷的工厂中炸响。

3日凌晨一点，，数十吨氰化物逸散到大气中形成了厚厚的一层毒云，并不断向低处蔓延。更糟糕的是化工厂正紧挨着博帕尔居民区，一场不合时宜的东南风让毒气扩散得更广更远，很快将50万居民笼罩其中。工厂工人丘罕正在家中过周末，时值深夜他年幼的儿子睡得正香，突然毫无预兆地咳了起来。丘罕和妻子都惊醒了，不久后他们也开始咳嗽起来，并未发现外面的街道开始骚动。声响越来越大，丘罕双目刺痛，顶着泪水打开家门，发现街道上乌泱泱地挤满了逃命的人都在惊恐地往前跑，许多人趴在街边呕吐撕心裂肺地咳。

丘罕霎那间下了决定，他们加入了逃跑的人群。奔逃中或许会踩踏到一两具冰冷的躯体，但此时人人自顾不暇已经没有精力去管。灾难来得迅速又毫无征兆，人们只隐约猜到是空气出了问题，他们也不知道，剧烈运动加速了血液中有毒物质的扩散，窒息会来得更快。

医院早已人山人海挤满了病患，里里外外躺满了呼吸困难双目刺痛的病人，，医生们收到来自警局的消息，据称是氨气泄露，随后又说是光气。他们按照常规方法给患者治疗，上眼药，然而无济于事。凌晨三点，大量患者死去，停尸间已经满了，蒙着白布的尸体一列列摆在空地。

美国联合碳化物公司迫于压力公布了泄露气体的成分，此前他们以商业机密为由不肯透露。医生们这才知道，泄露的不是什么氨气，而是致命氰化物异氰酸甲酯MIC。公布来得迟且无用，医生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缓解MIC的毒性。人群如同沸腾的水花，所有人都在逃离博帕尔，医院的床位空了，只剩下一具具安静的死尸和濒临死亡无力逃离的病人。

12月3日那个疯狂而窒息的凌晨，一共有3000多人死在了毒气中，博帕尔的事故登上头条，事故调查随之展开。调查人员发现了埋在地下开裂的储藏罐，毫无疑问气体是从储藏罐泄露出去的，是什么导致数十吨MIC发生了剧烈化学反应从液体变成气体逸散出去呢？

进一步调查发现，2日晚上，曾有工人对加工设备堵塞的管道进行冲洗。而管道就在储藏罐的旁边，工人的水按理来说不会影响到储藏罐，加工设备与储藏罐是两个独立的系统。问题就出在这里，为了便捷工厂又设置了一条管道，将加工设备与储藏罐连接在了一起。尽管有一个盲板作为阻隔，但这依然非常危险。

并且调查人员来到管道处时，发现那个应该阻隔的金属板不翼而飞。工人冲洗堵塞管道的水流进入储藏罐，引发了剧烈的化学反应。美国联合碳化物公司由此咬定，是工人对公司不满，蓄意造成的破坏行动。这非常经不起推敲，由工人口述可以得知，盲板所处区域本有一名专门的维修人员负责，然而母公司发现这家工厂在印度经营状况不佳，要求工厂缩减成本，这名维修人员早就被解雇了。

顺藤摸瓜还可以发现，这家化工厂大量的安全岗位都处于空缺状态。燃烧塔中少了一截四米长的管道而无人上报替换，维修仅仅需要两个小时。它本可以发挥作用，成功阻止灾难，损坏的仪表也让工作人员无法第一时间发现异常，为阻止灾难争取宝贵时间。而且博帕尔化工厂的安全记录劣迹斑斑，此前已多次发生泄漏，出现工人死亡，没有引起管理层半分关于安全的警惕，经费一减再减，种种罪端都指向了美国联合碳化物公司。

该公司却似乎并不准备为自己的罪过负责，泄漏事件发生后，首席执行官沃伦安德森来到印度查看情况。作为主要责任人，他被警方拘捕在会客室，仅仅两天时间安德森被保释，他匆匆逃回美国。数千人的死亡摆在眼前，公司的健康、安全和环境事务的负责人捷克森布朗宁仍旧把这种气体描述为仅仅是一种强催泪瓦斯。

直到1989年，灾难发生四年后，公司同意支付4.7亿美元作为赔偿，每一名受害者大概只能领到600美元。并且由于种种原因，很多人甚至没有拿到这微薄的赔偿。2010年印度中央邦首府博帕尔地方法院宣布，8名印度高管在25年前的毒气泄漏灾难中犯有疏忽导致死亡等罪，其中一名被告甚至已经去世，按照这项罪名他们最多将被判处两年监禁。

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失去父母的孩子，终身残疾的人至今还生活在受到毒气影响的环境中的居民或许永远也等不到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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